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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家糊口的汉子就算顶好了。”蓝田笑着向外走,一面招呼她,“吃饭去呀。”

墙后头隐隐听见络娴嚷着要洗澡,丫头们一时乱忙起来。既说了玉漏是补先时那位蓝玉的缺,她也不好闲着,忙往前头屋里去伺候。

络娴却说:“这些小事用不上你,何况你那肠胃上的病还未好全,又累什么?快去吃晚饭吧。”

丫头们都是在院门外头三个老妈妈屋里吃饭,除去伺候络娴洗澡的,扫洗打杂拢共还有六七个人在这里。八仙桌上坐不下,玉漏外来的,不好和她们争,只捧着碗随便搛了些菜立在柱子旁悄悄吃。

也不知是按了哪位妈妈的口味,油大盐重的,玉漏吃了一会就觉得胃里不大爽利,自回房歇着。这时节天长起来,园中群芳渐开,没事的吃过饭都肯去逛逛,寻别屋要好的丫头婆子说话,蓝田也往外头去洗衣裳。玉漏掌灯闲坐一会,正觉无趣,忽见池镜走了来。

他身上带着酒味,进屋先四处瞅瞅,见没旁的人,才在外间窗户底下坐下来,“蓝田呢?”

“她外头洗衣裳去了,想必还有一会才回来。”玉漏替他倒了热茶,握在手里,站到跟前来提醒他,“不过二奶奶和二爷都在屋里。”

他斜上一双醉醺醺的眼睛,笑着,“你怕?”

玉漏把茶搁在他手边的小几上,微笑道:“给他们瞧见,少不得要问。”

池镜放着那茶没吃,歪着脑袋维持着一张醺红的笑脸。玉漏晓得他是吃醉了酒,所以今日又忽然来了。但她不能问他为什么前头一连好几日子不来,好像问一句都像是在逼他什么。

她在心里编著谎,预备着一会蓝田回来撞见好和她说。可还没等到那时候,池镜干坐一会便起身,“走了。”

才说完就朝门走了,玉漏浅送两步,扶着门框看他从

那洞门一径出去,觉得没头没尾的,不晓得他这一趟是来做什么。

连池镜自己也不知道来这一趟为什么,似乎吃醉了酒,想到上回在这屋里看见她独坐时的情形,稀里糊涂地就走到这里来。他很记得那晚上她寂静地坐在那里,褪去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剩下一片呆怔的冷静从容,像把冷透了的壶坐在冷透了的炉子上,壶里装着一片死水。

那一刻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爱他。也许她很擅长装样子骗人,可是不巧,刚好他对“爱”这东西天生敏锐,即便一时受了迷惑,但想在他心里瞒天过海是没可能的事。他虽然缺少“被爱”的经验,“无爱”的经验倒是多得很。

他走回房中,吃了酒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倒好,起来便觉一身轻松,仿佛心头卸下什么担子似的。当然一旦心里没有了负累,也会觉得有点空。

不过不要紧,老太太的姻缘符往后接二连三地下到他头上,总寻出些由头打发他往花萼居去。多走几趟便是熟门熟路了,和素琼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素琼的清高端庄的架子依然摆得十足十,和他一处也多半是他想着话头搭讪,否则她就一言不发。

这日于家太太留吃晚饭,吃过照例要素琼送池镜。送得多了,送的路也是越走越长。用池镜的话说:“多走一走消消食也好。”

素琼看他一眼,笑道:“是这话,成日在屋里坐着也怪闷的,比不得你们男人家,还常出门走动走动。”

池镜随便笑着,“你前日和婶娘不是也往四老太爷府上去了一趟?”

说话间走到一处八角亭里来,趁着夕阳坐一坐。素琼坐在那头,微微倚着柱子,面颊浮上来一缕闲愁,“去也是在屋里坐着,哪及你们潇洒。听说镜哥哥昨日与朋友到郊野踏青去了?”

“不过是应个清明的景。”池镜坐在那端,隔得远远的,架着一条腿,背黏在柱子上,一双眼睛若即若离地看着人,没有一点要向前贴近的迹象。

素琼觉得他这点尤其好,十分知礼数,就是只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也不曾有一点愈矩的举动,怨不得阖家都很放心他们走动。可赞赏之余,又有点受打击,好像她对他缺乏一份女人的吸引力。

而且很怪,他对丫头都肯调笑,独独和她没有一句轻浮的话,连个偶然失言的时候都没有。兴许是因为他们之前的关系容不得一点轻薄,想到这里,又觉得高兴。

她咬了咬唇,“你们家清明都是怎么过的?”

“还不是祭祖焚香,设宴开戏。年年不论大小节,都是如此。”池镜低头捻开腿上的一片绿叶,只把眼抬起来对她一笑,“是不是没意思?不过老人家都喜欢这份热闹,稍微冷清点老太太就不高兴。”

素琼听他这了无兴致的口气不知如何接话好,只是微笑着点头,把眼从亭中放出去。却在那亭下那小径上看见个丫头埋头走来,因说:“那不是二嫂子的妹子?”

池镜朝半高的太湖石底下往去,果然是玉漏,大概是出来替络娴跑腿。

本该放人过去的,不过素琼很乐得趁机和她说几句话。一则因为她和她同是客中;二则因为络娴总待她淡淡的,她想着笼好络娴的娘家人,迟早也能笼住络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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