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间举棋不定,他身为三皇子的亲信,今日把谷雨借过来,一是探探他的虚实,二是利用他探探这云青的底。
从云青方才被黑金匕首所伤的伤口来看,他就是个普通人,顶多在挑选石头上有点天赋。跟谷雨这样的术者相比,那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此,他就要像三皇子吩咐那般,要么将谷雨挖过来,要么将谷雨除掉。
这两者,都难于登天。
刘玉良不由得感到焦头烂额。
收回目光,他脸上又挂了一如既往的笑。和气地问:“杂家不在之时,青公子可把这些石料挑选好了?”
舒青窈垂首摇头:“刘公公恕罪,没有刘公公的允许,草民不敢贸然染指。况且这些石料进了宫,那就是宫里的东西,草民一切,但凭吩咐。”
最后一句说到了刘玉良的心坎上去。他暗道一句可惜,但还是赞许地点头:“你是个乖觉的。”略是扬指,示意她现在挑选。
舒青窈便上前一步,装模作样地摸来捏去,又不时拿起来,凑到眼前仔细地看。
过了半晌,她垂手站去一旁,恭敬道:“刘公公,请问,这批石料是谁送来的?”
“怎么?”刘玉良伸手揽过一旁的茶盏,捏起茶盖轻轻赶了赶浮沫。
舒青窈叹了口气:“这一批石料,各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玉也没有翡翠。”
一声脆响,刘玉良手指间的茶盖磕上杯沿。
抬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贡品!你可知你这一句,足以让你掉脑袋!”
舒青窈把头埋得更低,双手拱起作揖:“草民不懂什么贡品不贡品,草民只知,这批石料里头都是实心儿的。刘公公想听实话,草民便说实话。刘公公若想听其他的,草民还是只有说实话。”
“你不怕死么!”
舒青窈烟眸半阖:“草民是人,人都怕死,但沈小王爷为人坦荡,行事光明,草民跟随沈小王爷,自不能抹黑他的清誉。”
刘玉良唇角微微扬起,将手里的茶盏放去桌上,道:“好啊,好得很。来人!把这长了张烂嘴的家伙拖出去打死!”
紫彤吓得心惊肉跳,赶紧上前求情:“刘公公三思啊!青公子毕竟是宣德王府的人,要是小王爷找咱们要……”
话刚说了半句,就被刘玉良不耐打断:“小王爷?什么劳什子小王爷?区区一个流放在外的,若非得召不得进京的东西,也配杂家给脸?”
舒青窈眸色微沉,但没有说话。
刘玉良突然这般变化,委实叫人难以捉摸。
宣德王虽是因大家都知晓的原因驻守边疆,但明僖帝也算是给了他该有的体面。边域常年安定,也少不了宣德王在外维稳。刘玉良区区一个内官,再大的胆子也不至于蠢到如此违背圣意,以下犯上。
尚在琢磨间,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几个侍卫已经朝她逼近,又径直押了她。
紫彤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双手交叠抵在额头,双膝跪下,行了大礼:“刘公公,您给青公子一个机会,他再好好看看石料,求您了,再叫他看一次……”
刘玉良皮笑肉不笑:“紫彤心肝儿,你也别再白费心思了,他不是说了么,连贡品都不识得的东西,留在谁身边都注定是个祸害。杂家今日心情不错,索性帮小王爷料理了他。”
说罢,手指晃了晃,示意侍卫把舒青窈带下去。
紫彤从地面微微扭头,用口型说:
——叫公公验证啊!
舒青窈错开目光。
验不验证,已经不重要了。
甚至那些石料究竟是不是贡品,也都不重要了。
刘玉良摆明了要拿下她,所以就算石料里真没有东西,他也能想办法变出东西来。
与其多费时间,还不如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舒青窈被侍卫带去了角落的房间。
房间空旷,什么都没有。
她站在那里,看侍卫把门关上。
这才低下头去看自己腰间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