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1章  北间子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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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在文件堆积如山的深夜,或者听着窗外西西里晚风的恍惚瞬间,我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瘦弱身影,就坐在我家客厅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榻榻米上。

抬起头,用那双和我相似的暖棕色眼睛,对着惊慌失措的我,露出一个温和又带着点难以消除的距离感的浅笑。

然后,用那因为虚弱而略显低哑,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说:

“我叫沢田和真。”

“请多指教,纲吉。”

嗯,请多指教,弟弟。

虽然这声弟弟,我叫得迟了整整十年。

自述35

我有一个弟弟。

这句话,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像一颗被小心翼翼含在嘴里的糖,是我心底最柔软、最温暖,却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得沉重无比的秘密。

他叫和真,沢田和真。比我小几岁,具体小多少,有时候忙起来都会恍惚一下。

他有着和我相似乱糟糟的棕色头发,但发质比我软很多,摸上去像小动物的绒毛。

眼睛的颜色却更像妈妈,是那种温暖的像融化了的焦糖一样的颜色,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你不自觉地心软。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并盛町那个不算大却塞满了我们所有童年回忆的家里。

和真从小就体弱,这点跟我完全不一样。

我虽然被叫做“废柴纲”,运动神经差到令人发指,但至少身体底子还算健康,磕磕碰碰发烧感冒,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可他不行。

天气稍微变凉,一场小雨,甚至只是吹了点风,都可能让他病上一场,发起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地躺在床上。

因为这个,他待在家里的时间远比在学校多。

很多时候,我放学后,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匆匆跑过熟悉的街道,推开家门的第一件事,往往不是喊“我回来了”,而是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先去他房间门口探个头,看看他今天怎么样了。

他很安静,不像我小时候那么爱哭闹,更不像后来加入的蓝波那样,是个一刻不得安分的混世魔王。

他喜欢看书,各种类型的书都能看进去,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能坐一下午。

或者就是摆弄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拆开,又装上,手指很灵巧。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或者庭院里的树木,眼神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妈总是格外细心地照顾他,饮食、穿衣、作息,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到。

而我也在日复一日里,不知不觉地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需要我时时看顾,需要我分出心神去担忧的弟弟。

替他赶走附近偶尔会嘲笑他“病秧子”的坏小孩,帮他去图书馆借他想看,却因为生病没法去借的书,在他发烧难受睡不着的晚上,偷偷溜进他房间,笨拙地学着妈妈的样子用湿毛巾帮他擦额头……

这些琐碎的事情,慢慢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后来,里包恩来了。

我的生活瞬间天翻地覆,像被扔进了一台高速搅拌机。黑手党,彭格列十代目,守护者,死气弹,战斗……

这些陌生又可怕的词汇,像潮水一样强行涌入我原本只是有点灰暗,但总体还算平静的平凡人生。

一开始,我当然是怕得要死,只想逃跑,拼命地逃。但每当夜深人静,被里包恩操练得浑身酸痛躺在床上,或者因为白天的战斗而心有余悸时。

转过头,看到隔壁床上和真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显得安静温和的焦糖色眼睛,想到我需要保护的人里面。除了妈妈,还有这个体质孱弱需要依靠我的弟弟,心底那份怯懦和想要放弃的念头,似乎就被冲淡了一些,被一种模糊却逐渐清晰的责任感取代。

我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因为我是哥哥。

这个身份,在里包恩出现之后,有了更具体更沉重的分量。

和真他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我没有刻意瞒他,也瞒不住,家里整天鸡飞狗跳的,多了个婴儿杀手,还时不时有奇奇怪怪的人(比如狱寺和山本)跑来,他想不知道都难。

但他没有表现出害怕,也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对我敬而远之,或者劝我脱离那个世界。

他甚至尝试着,用他那不算强壮的身体和天生聪慧敏感的头脑,想要帮上我的忙。

他偷偷去学了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会在我训练受伤后,或者某次小规模冲突挂彩回家时,拿着医药箱,用那双灵巧却微微发抖的手,笨拙又极其认真地帮我清洗伤口、涂抹药膏、包扎。

他会留意并盛町出现的陌生面孔,留意周围一些不寻常的细节,然后用他特有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提醒我,告诉我哪里可能不对劲,让我小心。

他就像个沉默的紧紧跟随着我的小影子,用他力所能及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参与着我那混乱、危险、却又无法挣脱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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