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被坚定的选择过吗?
只是一个座位,却让路曼想到了很多。
从出生起被父母抛弃,被养父路志远抛弃,被蒋莱手下抛弃,她八岁之前一直在辗转中艰难存活,肮脏的交易,淫荡的男女,血腥气十足的打手,她什么样的丑陋都见过。
也从未觉得世间上有什么纯爱,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一个人会把她身边的座位看得比什么都重。
办公室门突然从内打开,沉嘉言和她撞个正着,想到刚刚自己那番话不知道被她听去了多少,耳廓瞬间爆红。
路曼嘴角微勾,卷长的睫毛在眼下覆出一片深浅的影子,“沉嘉言。”
他下意识嗯了一声,张嘴就想要解释,“我刚……”
“你今天涂得什么味道的唇膏?”她打断他的话,眸光灼灼的望着他。
语调微扬,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雀跃,“橙子味。”
那个紧张的炎热九月,知了在树梢上一刻不停,长青松柏依旧挺拔,她爬的那棵榉树又在同一部位长出了新枝。
路曼依旧和离开前一样,上午睡觉,下午干自己的事,晚自习和他一起学习,二人多了点相照不宣的默契,却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觉得自己是有点喜欢沉嘉言的,起码在周围的人中,她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能让她心脏不受控制的增幅跳动,需要自我按穴调节频率。
沉嘉言的父母还是被通知了恋爱一事,沉母担忧终成现实,在家天天几遍的唠叨,起先总是一言不发的受着,到最后和母亲摊牌,保证自己的学业,保证自己的功课。
他一直在保证,却忘了给路曼一个保证。
从头到尾,整个高中,他的暗恋苦涩又甜蜜,真挚又失真。
就如白兰的花语,纯洁真挚的爱。
但他同样也不清楚,白兰是一个送谁都不会出错的花,从一开始,先坠入情网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路曼开始参加小考、模拟考,甚至开始不再缺席课堂,即使课上总是翻来覆去的讲解那几道常错的题。
她知道人生中每件大事孰轻孰重,也懂得拿放有度,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多汲取一切知识。
有时课程枯燥,他还是会看到她拿着很破旧泛黄书本在翻看着,上面很多还是繁体字,就连他看起来都有些吃力,可路曼阅读的速度很快,似乎在查阅什么。
他不懂书本上写了什么那么吸引她的注意力,他只知道认真时候的路曼漂亮的引人注目,让他舍不得挪开一眼。
临近高考前夕,她又爬上了天台栏杆,瘦宽的衬衫被风吹得鼓成风囊,她扬着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听着耳旁男生渴望的问话,最后的笑让他很难懂。
他不懂她的处境,她将自己推进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一步是深渊,好像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路能容纳她这个别人生命中的路人甲。
她在侥幸,只要蒋莱没有再次找她,她是不是可以偷点浮生,是不是可以抛开过往的一切,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高考的成绩皆在意料之中,和沉嘉言分数不相上下,二人约定了进入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
路曼知道,只要还在国内一天,那些人总有办法找到她,她逃不掉的。
她有些忘了高二那黑暗的七天里,曾附在她身上男人的模样,只记得他身上疤痕很多,说话很冷,可话语却很热。
她想,她不会再见到他了。
她想逃了。
大学生活不如高中般肆意翘课,就连她也得踩着点签到打卡,就为了那几分可怜的学分,不过选修课她选了很多自己感兴趣的。
她在策划逃跑。
计划中有沉嘉言,她私心想带上他。
明明很惬意的日子,却偏有人要来碍她的眼,这次的黄谣比高中时候的还要难听,甚至连她身上哪里有痣这种胡话都编的出来。
她本就不是任人欺负的人,在学生会颁奖现场冲上了讲台,将造谣之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路曼和校花比是比不上的,只是气质方面相较于常人有些出尘,加上她不爱与生人交谈,平日别人都觉得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人一红是非就会多,黄谣自然而然就会到来。
想憋到她生日再表白的沉嘉言终于忍不住,在她吃早饭的时候憋出了那几个字。
路曼吃着食堂煮的豆都未透的八宝粥,悠然抬眼看他,“你终于和我表白了,沉嘉言。”
这句话很有深意,她是在等,还是早已知晓他的心意,他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她掏出了十几只润唇膏一股脑塞进他怀里,“以后只能用我做的,还有,我不喜欢橙子味,我喜欢草莓味。”
“我现在去买!”他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却被女生一把揪住衣领,“不用,我涂了。”
那是他吃过最甜的一只润唇膏,触感很软,像润化了的qq糖压在唇上,淡薄如兰的气息从她皮肤上传到鼻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