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梦境

泰伦斯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正坐在C5实验室的工作桌前。

一切都恢复成了他们在收到那封求救信号之前，他的实验室里没有那么多怪异的植物，身后的密封箱里面也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存在。他只是定期醒来做一些日常的数据记录，然后他就将重新回到营养舱里再度进入休眠。他们的目标是遥远的艾塔星系，在到达那里之前他们还有非常漫长的飞行过程。

在完成记录工作后，实验室的通讯音适时响起，泰伦斯看着走进来为他的曼罗拉花浇水的卡尔，像往常一样随口问道，“卡尔，我们还有多久能够到达目标星系？”

正在背对着他浇花的卡尔突然停顿了下动作，他缓慢的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泰伦斯，“你搞错了，泰伦斯。”

“什么？”泰伦斯不解的问道。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卡尔虽然在外貌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你搞错了，泰伦斯。”站在他面前的卡尔重复的说道，“你搞错了，我不是卡尔。”

一瞬间，四周的一切都随着卡尔的话语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到处都是暗色的血液以及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玻璃器皿，似乎还能嗅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道。

泰伦斯惊恐的环视着不断变化着的周围，然后再次将目光落向自己的眼前。

是的，没错。泰伦斯直视着自己的眼前，是的，他已经不是卡尔了，他是——

“你在干什么？！”

泰伦斯猛地睁开眼睛，他忽然看到卡尔那张脸出现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对方俯下身在自己上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拿什么东西。泰伦斯瞥了眼卡尔手指的方向，那里只有一个狭小的通风口，以他良好的视力来看那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对不起……”卡尔在发现泰伦斯醒来之后立刻直起身，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快速缩回了背后。

泰伦斯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被惊吓到的心情，然后坐了起来。看起来他会做噩梦的一部分原因也可能和对方这个怪异的举动有关。

“算了……我睡了多久？”

“八个小时零五分钟二十七秒。”卡尔快速答道。

泰伦斯微微张了张嘴似乎因为这个数字而感到惊讶，他原本以为自己只睡了一小会儿，看起来塞尓蒙给的镇定剂真的是非常有效。

“那个医生和眼镜说有事需要离开，所以让我进来陪你。”卡尔努力组织着语言，磕磕绊绊的主动向泰伦斯解释着他并不是故意出现在休息室里打扰对方休息。

对方的用词让泰伦斯愣了下，他当然可以确定卡尔在之前从来没有用过“眼镜”这个词语来代表基斯。

泰伦斯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卡尔，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我现在要去下修理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好的，泰伦斯！”卡尔答应得很快，并且似乎还因为泰伦斯的主动邀请而显得有些愉快。

“那……我们现在就走。”泰伦斯不是很能适应卡尔现在的状态。在大脑充分经过休息后的现在，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造人并不是从前的卡尔，只是他需要再一次向赫伯特确认，究竟是系统的错误，还是其他什么他们所不能理解的原因。在一切都没有得到证实的现在，他当然不可能放任对方独自在欧米伽号的某处。

就当泰伦斯穿上外套打算从医疗室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卡尔依然站在休息室里。有些疑惑的泰伦斯往休息室走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和突然转身打算从休息室里出来的对方撞个正着。

“有什么问题吗？”泰伦斯不解的问道。

“不，已经没事了。”卡尔说道，并且试图向泰伦斯露出个微笑。

泰伦斯看着对方的笑容有些发愣，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卡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敌意，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泰伦斯依然不放心的向里休息室内张望了下，在发现确实没什么怪异之处后才放弃了继续勘察的打算。

不过泰伦斯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休息室内那张单人床正对着的通风口处，有极少量的半透明粘液沾在了通风口的隔板上，那是以人类的肉眼很难发现的细节。

而同样沾着粘液的还有卡尔的右手，他藏在背后的右手像是握着什么东西，并且那个物体还在不断的挣扎。不过在数秒之后，等到卡尔的手指再次张开的时候，他的手心里就只剩下了一些灰色的粘液。

在通往修理室的路上，泰伦斯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紧张的心情，在几乎已经确定他身后的人造人不是卡尔之后，他不得不多花一份精力来注意对方的言行。

欧米伽号的修理室位于整艘飞船的最底层，平时也鲜少有人会过来。

泰伦斯在到达修理室后在门口等待了很久，却始终没能等到有人来应答。正当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时间再过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修理室的电子门权限早就已经被什么人消除了，现在不管是谁都可以轻松的进出